纪念维利里奥战争的沙场即是一个感知的
[法]保罗·维利里奥译
孟晖在十九世纪末,电影与航空飞行完全是在同一时刻出世,不过,到了年,航空飞行才终于不再仅仅是飞翔的手段,不再仅仅是完成各种飞行纪录(到年,德培杜辛[Deperdussin]已经超越了每小时公里的时速),而变成了一种观看的方式,也许,它甚至还是观看的最终方式。实际上,与人们普遍的想法相反,对于利用空军作战,军事决策层在一开始持怀疑态度,因此是航空侦察形成了空军的源头。即使如此,虽然飞机肩负起为地面部队提供情报、规划炮火的射击或拍摄照片的任务,它本身只是被看做“会飞的瞭望台”,简直就像那些载着仅仅配备有纸和铅笔的地形测绘师的古老热气球一样死板。灵活的情报仍然被归给地面部队,被归给军队在地面挺进的速度。这一情形一直持续到马恩河战役,在此战役中,第一次,若弗尔(Joffre)凭借着对飞行员们的情报加以汇总,得以为那些制胜的进攻决定出必要的方向。另外,侦察机组的状况也很难让人喜欢,在执行拍摄任务时,他们必须始终高度勤谨以确保正确的底片曝光度,这种几乎一动不能动的状态让他们十分遭罪——让·雷诺阿就是这种飞行小队的一员,日后,他会要求让·加班在《大幻觉》(LaGrandeillusion)一片中穿上他在一战时所披的那身军服:“《大幻觉》一片的故事是百分百真实的,”雷诺阿说,“它是由-年战争期间我的许多战友讲述给我的,特别是品萨(Pinsard)。他在作战分队,而我在侦察分队。我会被派遣去德军前线拍摄照片。好几次,当德国的战斗机变得过于难缠的时候,是他救了我。他自己则被打落七次,被捕七次,然后逃脱了七次”《大幻觉》法国版海报最终,军事决策部门开始严肃地对待航空飞行,航空侦察不管是用于战术也罢还是用于战略也罢,从此都采用了连续摄影分析法的方式,然后又采用了电影摄制的方式。然而,飞机可以配备上无线电(TSF)系统,让它们与军事决策部门联系在一起,以瞬息速度(instantanément)向它们提供信息,但是,相反的,地面人员分析照相资料所花的时间却势必造成一定的拖延,由此,在拍摄与其回流入军事行动之间产生了严重的时间差。那时,杰出的飞行员为数不多,一开始是些如韦德希尼(Védrines)和佩古德(Pégoud)那样的“运动家”,随后便有了来自各个部队的人员,尤其以来自骑兵师者居多,须知侦察可是骑兵军的擅长,而美国人至今仍然在沿用着这一军种的建制。在一战初开之时,飞行员们更喜欢单打独斗,不过,在交战或者拍摄当中,要射击,要拍摄或驾驶,他们都必须要有真正灵巧过人的手腕。于是,他们往往都是经验丰富之士,是发明家,如罗兰·卡洛斯(RolandGarros,年阵亡)发明了一个系统,利用一层特殊的防护板,让他可以从螺旋桨的中心发射机枪,而不会把螺旋桨损坏;或者如欧米尔·拉克利尔(OmerLocklear),他是“空军”的一员,曾经攀爬到一架飞行中的飞机的机翼上,以此来证明机翼可以承受一架机枪的重量,因而声名大噪。从年起,他在好莱坞开始了特技飞行的生涯,而罗兰·杜坦(RolandToutain)在法国也同样如此,他在雷诺阿的《游戏规则》一片中扮演了一名情怀错结的飞行员;此外还有霍华德·霍克斯(HowardHawks),身为一名前飞行战斗员,在年,由霍华德·休斯出资,根据他的回忆拍摄了《拂晓侦察》(TheDawnPatrol)一片。《拂晓侦察》剧照年7月,著名的“红色侯爵”曼弗雷德·冯·里希特霍芬(ManfredvonRichithofen)创建了“飞行马戏团”战术,将飞机整编成联队,包括四个飞行小队,每个飞行小队则由18架飞机组成。在“里希特霍芬马戏”出现之后,基本上便不再有高或低,也不再有目力可以衡量的起止端点,对于参战的飞行员们来说,他们的那些“特技”已经有了“翻筋斗”“枯叶式翻滚”“大8字”等叫法。在地面上被堑壕中的战士们那么强烈地感受到的欧几里德式中间地带,从此,却被航空化的视野所摆脱,航空开辟了一条条宛如内窥镜般的通道,它通向拓扑学式的视觉,这种视觉将发展得极度惊人,直至“盲点”的地步。在上一个世纪那些集市上的娱乐项目中,在一战后柏林的那些巨型转轮,以及随后出现的观景小火车、高低起伏的滑车道,还有其他各种游乐园中,就已经兆示了这种拓扑学的视觉。在四十多年的停滞之后,美国人会在越南明白到,对空中观察的问题加以重新考虑有着何等的益处。于是便产生了一场技术革命,它把调查在时间与空间中的边限不断向外推移,直到信息在实况时间(tempsréel)中的瞬时性(instantanéité)使得航空侦察连同其旧式的再现手段也被淘汰。自那之后,人们会忘掉物体与躯体,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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