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越还击前夕,军报约我写特殊稿件中越友谊

作者:袁世福

注:原文标题《越南中国,山连山,水连水》,略有删节,本文系连载之一

袁世福,贵州遵义人。年入伍,在军队长期从事新闻报道和文艺文化工作多年。曾任昆明军区宣传部新闻处处长,在对越自卫还击作战中负责云南方向新闻报道,多次深入云南方向参战部队采访,有时冒着枪林弹雨和生命危险,记录参战官兵浴血奋战、誓死保卫祖国的可歌可泣英雄事迹。几十年来笔耕不辍,手不释卷,常在军内外报刊发表新闻作品、文艺作品。退休后仍坚持写作和摄影创作,现任国际摄影协会云南分会顾问。

年2月17日,元宵节过后第6天,对越自卫还击、保卫边疆作战在祖国南部边疆打响。这场历时近月并获全胜的战争,是人民军队几十年来最大规模的出国军事行动。

我当时在昆明军区宣传部分管新闻报道工作,有幸参加和见证了那场战争及其之后的多次保卫边疆作战。战争已经过去了40多年,每年在特殊的时节,我都会摊开当年的战地采访本,看我英雄将士在连天炮火中浴血厮杀,听激烈枪炮声在热带丛林中回响激荡。

本文作者袁世福在中越边境留影

我与自卫还击作战直接相关的工作,实际上在战争打响几个月前就已经开始。

但凡一场大规模军事行动,作战双方都会在战前进行广泛深入的舆论准备和战争动员,新闻报道是重要手段。很长时间以来,新华社就经常有揭露越南当局罪行的报道。军报虽然也适时转发新华社电讯,并加强了部队战备工作宣传报道,但始终没有从正面就中越关系发出军方的声音。直到年12月中旬,估计是高层最后下了武装教训越南的决心,军报才决定发声。

12月20日早上,我刚踏进昆明军区那栋飞机型办公大楼3楼的办公室,就接到了军报编辑部的电话,要求云南和广西方向各采写一篇揭露越南当局罪行的有份量的新闻,尽快安排见报。

唐朝以前,越南及其所在的中南半岛一直是中国的一部分,不管朝代怎样更迭变换,朝廷都在那里设置郡县并行使有效管辖。即使五代以后逐步成为实体国家,越南也长期是向中国称臣纳贡的属国。宋朝以后的多年间,中国和越南的关系时好时坏,时和时战,剪不断,理还乱。

抗美援越,我军高炮部队在越南战斗

从年轻时投笔从军开始,我的前途命运就不知不觉地和中越关系粘连到了一起。

年秋天,我高中毕业后应征入伍,在贵阳市郊区的一支炮兵部队服役。根红苗壮,血气方刚,参军一年就入团入党,还被树为学习积极分子和知识青年思想改造典型,经常巡回于各营连之间,介绍学习体会,漫谈自我学习改造经验。

翌年8月,北部湾海面上爆发了美国悍然袭击越南海军的严重事件,史称“北部湾事件”。事态不断恶化,狂妄的美方多次叫嚣,要派遣地面部队武装侵略越南。当时的形势,与10多年前抗美援朝战争爆发前完全一样。中方的立场和态度也很明显,只要美军进入越南北方,就派军队入越作战,援越抗美,并提前秘密进行着紧锣密鼓的准备工作。

我参军刚满一年,是炮兵团指挥连下士副班长。

年5月初的一天上午,天气晴好。我所在的炮兵测地分队正在驻地附近的山上进行例行的军事训练,个子矮小的连部通信员气喘吁吁地前来传达连长指示,要我马上停止训练,返回连队。

当时军队上下之间等级森严,连长命令我回去,心里不免有些紧张。我们连长是安徽人,淮海战役中入伍,警卫员出身,一身帅气,有着一双亮汪汪的大眼睛。我忐忑不安地走进办公室,连长出人意外的和蔼可亲:上级要我们选送一个同志去住学校,你平时表现很好,决定派你去;住什么学校,学校在什么地方,我统统不知道。

军校毕业后提拔当军官,大家心里都是很清楚的,因此可以说,不论过去还是现在,上军校都是每个士兵梦寐以求的奋斗目标。但是当时对连队感情实在太深,加上情况又很突然,我想都没怎么想就说:“连长,连队是我的家,我不想走,你派别人去吧!”我眼泪忍不住滴落下来。

“我也不想你走啊,但是支部已经决定了。”连长有些动情地说,“抓紧准备一下吧,午饭后我派马车送你去县城。”

就这样,我从连队坐马车到10多里外的县城,从县城坐客车到省城,又从贵阳乘坐长途汽车和火车到重庆,永远离开了我迄今都深爱着的连队,从此再未见到我的有着水汪汪大眼睛的令人敬畏的连长。

到了重庆郊区的校园才知道,我们上的学校是机要学校,代号成字部队。“北部湾事件”爆发、我军准备出兵越南后,在有作战任务的昆明军区、广州军区和空军、海军,分别组建了新华社军事分社,并为两个军区分社配备无线电台、各培训15名为前线记者翻译战地新闻的译电员。

中越关系第一次决定了我的前途走向。

机要学校培养造就的,是使用密电码的译电员,属于高度机密单位。这所全军唯一的机要学校,坐落在风景秀丽的重庆市北碚,与西南师范学院(现西南大学)一墙之隔。多少年来,外界都不知道那里的高墙内,深藏着一所培养译电员的神秘军校。由30名优秀士兵组成的新闻译电班,被安排在绿林掩映的偏僻角落里,实行全封闭管理和教学,这就更增添了它的神秘色彩。

越南形势持续紧张,中美大战爆发在即,新闻译电班弥漫着浓烈的临战气氛:学习非常紧张,节假日都不休息,就连晚上也要上课。中国“三大火炉”之一的重庆,夏天气温接近40度,教室里的多台电风扇飞速旋转,豆大的汗珠仍然不停地滚落下来。学员们整天埋头于译电专业,学校的其他活动概不参加,学习一刻不停。我们视学习为临战训练,夜以继日,潜心钻研,常规学习3年的专业课程,半年多时间就基本完成了。

“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辕门”。年11月,川黔铁路刚刚全线通车,贵昆铁路还在紧张修建中。我们从机要学校提前毕业,风尘仆仆地赶往中越前线的昆明和广州。大家一心想的就是奔赴炮火连天的越南战场,援越抗美,保家卫国。

天有不测风云。

当我们乘坐火车和汽车、长途跋涉多公里赶到昆明时,北部湾形势发生了始料未及的戏剧性逆转。美国多次进行挑衅性试探后,很快得出了中方将会出兵越南的结论,为了避免重蹈朝战失败的覆辙,美国撤销了对越南北方进行大规模武装入侵的计划,改为只派遣飞机狂轰滥炸。中方因此也暂时搁置了公开出兵越南的计划,新华社派遣越南前线随军记者和译电员的计划也随之搁浅。当然,援越抗美还在继续,秘密派遣的只是高射炮部队和帮助修路的工程部队,只做不说,自然就不需要新闻单位参与。

尽管在机要学校时我的专业成绩在30个学员中名列前茅,但是分配到新华社昆明军区分社后,一份密码电报未译,就改行学习新闻报道。

变化的中越关系,再次改变了我的命运。

过去只知道读报纸,对新闻工作一无所知。经过一年多的学习实践,到年上半年,我对新闻工作开始产生了兴趣,对新闻业务有了一知半解,经常跟随老记者们外出采访并开始在媒体用稿。

雨季到来的时候,我们西去金沙江边,采访修筑成昆铁路的铁道兵第八师部队,紧接着又乘米轨火车沿滇越铁路南下,去河口采访担负援越抗美任务的高射炮部队,年底又空降贵阳,采访贵州省军区的“三支两军”工作。

边防重镇河口,位于中越两国界河红河、南溪河交汇处,建于上世纪初的公路铁路两用桥,一头连着河口县城,一头连着越北重镇老街,是中国援越抗美的前哨阵地和桥头堡。县城后面的山坡茂林修竹,13军37师高炮营就部署在山上的茂密树林中,守卫河口、老街、谷柳和南溪河大桥、谷柳大桥免遭美国飞机轰炸。

南溪河大桥又称中越友谊桥,我国从云南方向输送的援越物资、武器装备和人员,绝大多数都从桥上通过。在山上的几天采访中,我们采集到了中国军民援越抗美的大量素材,每天看到满载的火车、汽车从桥上隆隆驶过,将援越抗美人员和物资源源送往越南各地。高挂树梢的大喇叭里播放的,除了凄厉的防空警报,就是越南军旅音乐家杜润创作的歌曲,“越南中国,山连山,水连水……”

边民控诉越军暴行

因为有10多年前的采访经历,接到军报编辑部的约稿电话后,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河口,就是中越友谊桥。时间紧迫,来不及去到几百公里外的现场采访,我将军用电话直接挂到守卫南溪河大桥的某部二连,对指导员进行“线上采访”,然后将越南当局背信弃义、排华侵华的事实,与10多年前耳闻目睹的援越抗美的大量事实作对比,很快写出了通讯《中越友谊桥头的怒火》,先于广西方向在年12月22日的《解放军报》头版头条位置刊登出来。这是军报自行组织采写的第一篇正面揭露越南当局反华罪行的新闻,全篇用事实说话,有理有据,是中国军队发出的最强音,向全国和全世界传递出了清晰而重要的信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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