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理解冯内古特的五号屠场

花了小半天时间读完美国作家库尔特·冯内古特（KurtVonnegut,-）的反战小说《五号屠场》，碎片化的情节和场景，犹如飞驰而过的长节列车，或是一闪而逝的黑白电影，阅读过程并无太多快感，掩卷之后，脑海中闪过的种种片段，却让人有无限遐思。正如作者书中所说：“小说没有开头，没有中间，没有结尾，没有悬念，没有道德说教，没有起因，没有后果。我们喜欢我们的书，是因为我们能够从中同时看见许多美妙瞬间的深处。”

库尔特·冯内古特是20世纪美国极具影响力的黑色幽默文学作家，他的小说主题大多围绕二战后的灾难和生活，事实上，冯内古特本人便是二战的亲历者，他于年被派往欧洲战场，却于年底被德军俘虏，送至德累斯顿服劳役。年，英美联军发动了对德累斯顿的大轰炸，整座城市化作废墟，数万平民葬身火海，冯内古特因躲在被用作劳工营的“五号屠场”的地下库房，得以幸免于难，但这场战争却在他心底留下难以磨灭的创伤，留下了严重的PTSD（战后创伤应激障碍），这也为这部小说的创作埋下伏笔，他用了25年时间，写废多页，最终写出这部荒诞又真实，讽刺又幽默的《五号屠场》。

《五号屠场》有别于传统题材的战争小说，无论在叙事模式和语言风格上都别具一格，小说成稿于全美抗议越南战争的浪潮中，面对当时大众媒体对美国士兵和越南军民死亡数字铺天盖地的报告，人们似乎对战争的残酷和暴行习以为常，传统现实主义的反战小说，似乎也再难以唤醒人们麻木的心灵，冯内古特于是另辟蹊径，写出这部令人耳目一新的，“黑色幽默”、“后现代主义”的新型小说。

小说共10章，16万字，以主人公比利·皮尔格林的一生经历为主线，比利原非军人，不过是随军牧师的助理，却阴差阳错地卷入战争之中，部队被打散后，便沦为德军的俘虏，被送往战俘营，后又被送到德累斯顿的屠宰场当劳工，最终虽平安归来，却得了战后创伤综合症，加上脑部受创，导致思维混乱，在现实和虚幻中来回穿梭，似乎跳脱时间之外，拥有了穿越时空的能力，一会儿在战场之上，一会儿在蜜月之中，一会儿被外星人绑架，一会儿回归正常生活，看似凌乱无章，眼花缭乱，细察之下，满是作者对战争的讽刺，控诉，无奈和笑语，也许正如作者所说的：“关于一场大屠杀没有什么顺乎理智的话可说......大屠杀以后一切都趋于无声，永远沉默，只有鸟儿还在啼叫。”佛教说：“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喜无声”，在面对战后的满目疮痍，一身创伤，一片废墟，除了报以几声笑语，寻找灵魂的慰藉，还有什么更合乎时宜的吗？

值得一提的是，书中参战的士兵，无论是美国或德国的哪一方，很多都是“还在童年尾巴上”的十几岁的孩子，《五号屠场》最初的命名是《童子军圣战》，将无辜，不谙世事的孩子送上战场，充当战争的炮灰，更揭露了战争的残酷性。中国古有“春秋无义战”，其实是“古今无义（圣）战”，看似为正义而战，最终不过是统治者理想的炮灰，在作者笔下，战争就是一场闹剧，没有英雄业绩，也没有胜利者，只有受害者和牺牲品。正如Beyond的歌中所唱的：“是控诉战争到最后，伤痛是儿童。”

在如今战火连绵、波谲云诡的“俄苏战争”局势下，《第五屠场》或许是最好的一个警示。

战争从来没有英雄，只有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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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原创：「三味书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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